摇滚乐,青春的汗,穿白色球鞋的女孩,
和街角被我们踢飞的可乐罐。

西服] Summertime Princess -Ⅱ.

Warning:现背  异装癖  一方有女友 

 

我是真的没搞过这么冷的cp,但一切属于他们。



03. 


  随着节目进展,舞者在不断地离开。有些很熟悉,有些陌生一点,可怎么说都是朝夕相处几个月的人。这让雷曦觉得不舒服,数他最独立,但也数他最恋宠爱娇,被哥哥姐姐们疼惯了,明知道圈子就这么大,下了节目想见面也简单,但看人走时挥手流眼泪,他也忍不住。

  相比之下,余衍林就显得不近人情。雷曦不知道他是真的不难过还是不善言辞,余衍林送人走时依然是一贯的那个表情,“一起排舞很开心”这类话听多了便觉得客套敷衍,总之中文不好是他的保护色。

  好在,有人淘汰这件事终归是可以预料的。“与君同舟渡,达岸各自归”是竞技节目的本质,雷曦哭完也就完了,但不会想不开。想不到的是,2V2Battle这一期播完,竟然会出这么多奇怪的事。


  跳舞的人不懂商业逻辑,对舆论也不敏感。晚上九点多,雷曦练舞到一半,翻了翻网上的评论,气氛已经有点不对了。余衍林凑过来和他一起看,从能看懂的只言片语里嗅出了一点火药味,问他怎么回事。雷曦觉得无非是拌拌嘴,丢下手机说没事,拉着余衍林去试练舞房角落里的落了一层灰的钢琴。

  坏事总是发酵的很快,但等雷曦反应过来,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。他前一天睡得太晚,下午两点多才醒,顺手把美国作息的余衍林叫醒,又按着他写了二十多遍“曦”字,还发了条微博。傍晚时他准备和余衍林出去找点东西吃,嫌他穿衣服太慢就先下了楼,优哉游哉等着,顺便打开微博,然后就看到一些非常奇怪的评论和私信。

  雷曦自认为在中国做酷儿已经够难了,从小接收到的恶意不在少数,但眼下的尖酸和刻薄还是出乎他意料。雷曦关掉评论页面,空空的胃里翻江倒海似的恶心。他甩甩脑袋给余衍林拨电话,想催他快点——占线。

  雷曦坐电梯回到了房间门口,敲门的手刚抬起来,就听到余衍林在里面用英文跟人讲电话。讲得好快,雷曦只能零星听懂几个单词。大概是因为要换衣服,余衍林突然开了免提,那头传来一个清亮活泼的女孩子的声音,叽叽喳喳边笑边讲话。大概是真的很有趣,余衍林也跟着她笑。

  雷曦逃跑似的冲回电梯里。他不停地按一楼,好像这样就能快点远离余衍林温柔又刺耳的笑声,机械女声那句不紧不慢的“电梯下行”都显得像在嘲笑他。

  即便知道,即便明白,但只要未有实感,那些事就会显得像是发生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。雷曦一直努力回避,余衍林也恰巧配合,以至于他几乎真的相信了,那永远不会叨扰到眼前事和眼前人。至少在节目结束之前,他尽可以“有事男朋友无事余衍林”,放纵地撒娇耍赖,做余衍林的夏日限定公主,如同末路狂花一样向着失败纵情狂奔。

  ——但,又或者,世间好物不坚牢,早一点放手晚一点放手,哪有什么区别。


  余衍林下楼时发微信打电话都找不到人,去了几个房间也没抓到人,被鸽得莫名其妙。他正考虑要不要自己先去吃饭,就收到雷曦隔了半小时的回复,说自己刚才手机没电,等不住他就先去吃东西了。

  “可刚才你是没接我电话,不是关机啊。”余衍林按下语音键说完,停了停,最后还是划了上去取消发送。雷曦不是小孩子,如果他不想见自己到能找出这样漏洞百出的借口,那不如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。

  他说:“好,那我晚上找你。”

  终归是不放心。


  雷曦没有回复他最后那条消息,但余衍林还是在练舞房发现了他。他一开灯,就看到雷曦缩在角落坐着。

  雷曦长手长脚,肌肉线条也好看,跳Waacking的时候有一种侵略性十足的凌厉的漂亮。但现在他窝在角落里抱着膝盖,把自己缩成尽量小的一团,脑袋埋在臂弯里,灰扑扑的,看起来又笨又可怜。

  余衍林走过去蹲到他面前,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雷曦肩膀抖了一下,片刻后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红眼睛,不说话。余衍林也不说话,直勾勾盯着他。他眼神里是近乎赤裸的真诚,雷曦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。

  余衍林好呆啊,雷曦脑子混混沌沌地想,只有一直非常幸福顺遂的人才会这么呆。他出生在很好的家庭,一直上很好的学校,顺利地跳舞、出名,生活干净纯粹;哦,他还有个很好的女朋友,好到余衍林会亲手给她做生日蛋糕,好到余衍林和她通电话时一直在笑——

  “我是不是不够好啊?”雷曦问他。

  这句话在余衍林听来实在是没头没脑,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回答:“你特别好……你特别,特别特别。”

  中文是蹩脚的,但他真诚地揉了揉雷曦的头发。余衍林之前没有摸过男孩子的头,手心里毛剌剌的,像在摸一只小刺猬。他伸出手想给小刺猬擦眼泪,小刺猬头一偏就躲开了。

  余衍林悻悻收回手。雷曦沉默一会儿,声音闷闷地问:“你要练舞吗?”

  余衍林点点头。

  “你练吧……我就坐在这里,可以吗?”雷曦问他,“你不要嫌我烦。”

  余衍林一副很委屈的样子:“今天明明是你嫌我烦,一直在躲我。”

  雷曦“哦”了一声,把脸埋回臂弯里,任余衍林怎么逗他都不抬头。

  “唉……”余衍林无计可施,想起身——结果腿蹲麻了,“哎哟”一声跌坐在地上。

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雷曦一下没忍住,终于笑开了,“你怎么那么笨啊猪头!”

  余衍林坐在地上,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傻嘿嘿笑。雷曦又被他傻到,如果人类有尾巴,余衍林的这会儿肯定在摇个不停。他趁其不备捏了一把雷曦的脸:“不可以哭了喔。”

  雷曦乖乖点头,吸了吸鼻子。

  余衍林拿袖口给他胡乱蹭了蹭脸。他站起身,又半蹲着俯身凑近他:“如果我让你看我练舞,你等下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?”

  雷曦被他投下的阴影完完全全笼罩住,有一种压抑的安全。

  “好。”他说。


  余衍林满意地去练舞了,他卡点卡得仿佛是音乐的一部分。他聪明又有灵感,是为Urban而生的人,尽管他自己总是不愿承认。

  他跳的舞就像他的性格,动作永远克制而有分寸,永远合乎时宜,明明像教科书一样标准,连缀在一起时却构成致命的吸引。人面对近乎完美的事物时有一种原始的破坏欲,就像小孩总是本能地攀折花枝那样,人在面对完人时,也总想发现他的弱点、缺憾甚至阴暗面。雷曦不知道余衍林的阴暗面是什么,但知之越少就越渴望——承认即越来,否认即席卷。

  雷曦仰着头看他,知道自己会食言。他不会告诉余衍林自己为什么掉眼泪的,至少不会完全告诉他。

  有些事能宣之于口,有些事则永远不能。



04.


  次日早上起来洗漱,余衍林裸着上半身,和雷曦肩并肩刷牙——余衍林跳舞时很怕露,但一进房间能不穿衣服则不穿衣服,雷曦已经见怪不怪。余衍林从镜子里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,雷曦被目光逡巡得浑身不自在,问他干嘛。余衍林满嘴白色泡沫,含含混混地说,你好像变白了一点。

  雷曦凑近镜子看了看,好像果真这样。他从没有在夏天的上海待过这么长时间,柳州也热,但再怎么难捱,风吹过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凉意;但上海热得无风无雨,雷曦偶尔踏出门,热气和阳光立刻黏上来,胶着在每一寸皮肤上,逼得他一直蛰伏在室内。于是半个夏天过去,非但没有晒黑,反而在白炽灯下的练舞室里养出了几分苍白。

  余衍林漱完口,貌似随口说了一句:“白一点,穿玫红色好看。”

  他一副浑不着意的样子,说完后擦了把脸径自走出去,留雷曦一个人握着牙刷愣在原地。雷曦开始轰轰烈烈地脸红,一直蔓延到脖子上。

  “……你翻我衣柜了?!”雷曦惊到连他的名字都忘了喊。

  “我没有啊,”余衍林没忍住笑出声来,“你挂错了,它在我衣柜里。”


  雷曦回忆了一下,哑口无言。

  好像真的是他自己挂错了。


  雷曦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女孩子的衣服。

  上学时不能穿小裙子,他就把校服系在腰上,跑快一点跳高一点就会飘出裙摆的样子;进组之后他恢复了这样的擦边球打扮,偶尔也穿一件oversized的T恤去光脚练舞,可还是不过瘾。亮片,水钻,镂空,半透明,蕾丝——压力越大他就越想穿,心越烦他就越想穿,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,雷曦在其中获得无上的安全与平和。

  于是昨天夜里,雷曦忍不住从行李箱深处翻出了那条皱得不行的,短到腿根的玫红色睡裙。他只带了这一件进组。

  他藏宝似的把它抱在怀里,蹑手蹑脚跑进浴室反锁上门,像刚跑完短跑似的大口喘息。打开灯,他挑着肩带拎起来看,丝质面料泛出的光泽又冷又漂亮,雷曦看着看着就红了脸。他拧开一点水龙头让睡裙过了一遍水,半天也拧不干,但他只敢晾在自己衣柜里。

  然而黑灯瞎火又心中有鬼,雷曦留神听着余衍林有没有醒来,竟然直接挂进了外面那扇衣柜。


  “你还我!”雷曦冲出去。

  “这么凶干嘛……”余衍林歪着脑袋看他,眼里笑意很深,“我早上起来给你晾阳台上了。”

  雷曦看到玻璃门外阳台晾衣绳上飘着一面玫红色的旗帜,眼前一黑,几近崩溃:“你不要晾阳台上!”

  余衍林不明所以:“为什么?我以为那样会晾得快一点。”

  雷曦踩着拖鞋跑去收裙子。晾了一夜几乎已经干透了,还被阳光晒出一丝暖融融的味道。他面无表情地跑回房间,草草叠了叠,塞进箱子最深处。

  余衍林还在他背后探头探脑:“不穿吗?”

  雷曦气结,脸红得没法回头:“那是睡裙。”

  “哦……”余衍林回想那个款式,觉得好像的确不太日常,“晚上穿?”

  “……余衍林你好烦!”


  余衍林被掐得摸不着头脑,倒吸着冷气揉被雷曦掐痛的腰,追着他问为什么又突然动手。

  对天发誓,他没有半点别的意思,加州drag queen那么多,雷曦的他也看过视频,喜欢什么就穿什么,何况雷曦穿起来细腰长腿,就很好看。他来中国之前,从不知道录节目还有这些复杂的规则,纹身要贴起来,男孩子就要有“男孩子”的样子——好奇怪。

  所以,当雷曦一整天见了他就又脸红又不理人时,余衍林再一次陷入了困惑。雷曦亲亲热热跟小海他们讲话,闹得比以往更甚,余衍林简直抓不到空隙和他搭话。直到练完舞,余衍林转眼就找不到雷曦人影,问选管才说是先回酒店洗澡了。

  “不是说还要聊一下组合技怎么编吗?怎么跑了?”小海问。

  “可能今天托举那一下有点扭到脚……?”选管弱弱地说,“他说让你们先聊一会儿。”

  

  只聊一会儿是不可能的。余衍林几个人扎在小海房间里疯狂开脑洞,草稿纸就用了一沓,再看手机时已经聊了快三个小时。

  余衍林发现雷曦这次一条催他回去的微信也没有发。


  余衍林惴惴不安地跑回房间。他刷开房门走进去,灯还亮着,但没听到小松鼠嚼零食的声音,也没有聒噪的音游。

  先看到的是两条交叠着的细白的腿,以及大腿根上落着的玫红色丝质裙摆。

  余衍林以为自己走错了门,连退几步看清了房间号,才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

  余衍林突然就大脑当机。但脚却诚实,他轻轻走进去,看到雷曦背对着他蜷着腿侧躺,两片薄薄的肩胛骨随呼吸起伏,像蝴蝶展翅欲飞。他的线条散发着某种微弱的光泽,兼具神圣和鬼魅。

  雷曦转过脸,冲他露出一个不着妆饰的、轻浅却足以在他脑海里日萦夜绕很多年的笑容——

  “你回来啦。”


  余衍林知道自己是那种,怎么说呢,一路顺风顺水过来的天才小孩。除了编舞,他没有遇到过什么需要痛苦思考的时刻——甚至编舞也是轻松自然的,在那些需要callout和battle的时刻,余衍林需要做的只是将自己全盘交给他天赋异禀的音乐直觉。

  哲学家说“An unexaminedlife is not worth living”,直到遇见雷曦,直到接受了如此丰富且频繁的冲击与挑战,余衍林才发觉自己此前所过的竟然正是广为批判的“未经检视的生活”。只是恰巧,很多事都幸运到无需他细腻感受、反复权衡,就会有看起来体面漂亮的结果。

  但至少,在这一瞬间,不容忽视的热烈的心跳在逼迫他反求诸己。


  心动就像高潮,未经历时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,经历之后谁也不能描述它,但当它来了,人们就会知道是它来了。

  余衍林很难骗自己。

   

TBC.

  

没有大纲,写到哪算哪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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